长篇影评
1 ) 用汾阳话讲述成都人自己的狗屎
以此类推:
用汾阳话讲述成都人自己的往事
用北京话讲述成都人自己的故事
用上海话讲述上海人自己的成都往事
用中国话讲述中国人自己的狗屎
1,我准备把片子寄给我姥姥看,这是我第一次向她推荐电影,因为,我觉得,有人要站出来为一些人的一辈子说句话,哪怕只是略显做作的闷骚,也要闷出一被窝的恶臭出来,因为,这发自肺腑的恶臭是我们这个时代避而不谈的狗屎。既然是狗屎,便不是精英,既然是狗屎,便是我辈之生命。我不知道她看完之后哭不哭,反正,我是看哭了。
2,三线建设的片子有一些,这个拍的是最感动的。因为我就是三线子弟(十堰人),我的东北口音就是跟东北老工业基地支援过来的子弟练出来的。我周围的活人都是生活在废墟之上的狗屎。所以,这就是对我们这种能产生强大共鸣的人的最好刺激。
不要怕旧事重提,伤疤遍地,怕的是,提出后只有讥笑和掌声。
讥笑是端起咖啡杯的支那人给的,掌声是揣起电影票的洋人给的。
我的过去虽然没有百分百和电影的主线叙事重叠,但是,我很清楚,那些蛛丝马迹的生活片段就是把我塑造成城乡结合部神话青年的最牛逼动力。
说的绝对一点,只有在这团深沉呕吐物的中心生活过的人才懂得,那些不成体统,东拉西扯,非学院非山寨的表演后面隐藏的是什么。
说的忽悠一点,城市化、中国、世界、往事、人生,这些可以堆砌出来的名词都可以在电影里找到,只要你觉得自己是那么一坨,而且不过是那么一坨,而已。
3,我很赞同朋友跟我说的一个观点,我加工了一下。
“土,是我们这群人心里最不可一世、不伦不类的东西,我们摆脱不了土的命运,就像我们生来是土象星座的人一样,我永远都潮不起来,潮人也永远不懂我们想的是什么。我们生在八十年代的灭亡九十年代的泡沫的废墟之上,空旷的巨大的无名的沉默的死皮赖脸的欲辨已忘言的时代是我们屁股上的火烧火燎。我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土,我一辈子也说不完这个土。”
类比发挥一下,结合片子结尾那句话,就是,“我一辈子也比不上这城市消失掉的荣光。”
4,片子中的概念很多。
一个独立的厂区就是一个国家的概念什么的。还有什么面对大时代很憔悴很无奈的感觉。
有些时候,感觉贾山西人点的太明白了,毕竟还是“伪纪录片”么。
瞬间,想到了《人造风景》。
以及,一个形容,人造忧伤。man-made sorrow
多说一句,其实你不要总觉得这表达的是中国,或者那表达的不是中国。完全是凭个人喜好来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你爱不爱都是我们的。
狗屎当头照,厂长对我笑,我为祖国献青春,母亲把我报销掉。
瞬间联想到了盘 古的那首歌,“母爱不应该说伟大,应该说无敌…………祖国母亲不要脸…………真想打烂她的脸…………”,哦,对就是内首,少年里的内个。
5,今天我以420为荣,明天420以我为荣。
6,配乐不错。
我看的碟子没胶片感,不爽。
演员们的台词太拙劣,四川口音还不如郭德纲的济南话河南话好。不行啊,赵涛的汾阳口音弄成那个样,还说我是成都人,还说“条儿正”。
这简直就是,用汾阳话讲述北京人自己的成都故事啊。
7,谨以观此片后的操蛋情绪,献给我十堰老家21厂 22厂 45厂 40厂 41厂 49厂 61厂 50厂 25厂 69厂和张湾,技术中心,红卫,花果,柳林工作未遂,结婚未遂的朋友们,和你们出轨未遂,通奸未遂的父母们。
2 ) 我不是怀旧,我是要记得
时代可以无视一个艺术家,一个艺术家不能无视时代。
——陈丹青
感觉最近两年,贾樟柯在内地的名望是越来越高了。原来喜欢贾樟柯的作品的人基本上都是“非主流人士”,现在贾樟柯基本上能通吃“主流人士”和“非主流人士”了。
昨天和朋友去西单,在西单图书大厦外看到好多保安和围观的人,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正在签名售书。朋友对我说是贾樟柯在签名售书,我赶忙隔着玻璃张望一番,结果只看到黑压压一群人。后来我在着急要走的朋友的催促下,不得不走了,就这样错过了看到真人版贾樟柯的一个机会,现在想起来还感到有一点点遗憾。
上周五晚上,去看了贾樟柯的第三部可以在内地公映的片子《二十四城记》,结果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某些情节和配乐让我流了一脸猫泪——本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事儿了,还好今天在豆瓣上的《二十四城记》页面上看到有人说“背后的小姑娘哭声很大”,还有人说“我看前大半段一直在哭”,我的心里平衡了。
巴西导演瓦尔特•萨列斯说:“今天,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经历如此快速而猛烈的变化,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贾樟柯这么深刻地反映出这种变化。”回想一下,在内地所有电影导演中,在过去的十几年坚持拍摄关于当下的中国的电影并且还能保证较高的艺术水准的,除了贾樟柯之外,似乎还真的就没有第二个代表性人物了。
关于《二十四城记》,贾樟柯曾说过这样一段话:“越老的工人越在维护这个体制,绝不是他对这个体制没有反省,没有批判,而是他很难背叛他过去青春的选择。”其实贾樟柯本人又何尝不是“很难背叛他过去青春的选择”,因为就像他谈起自己为什么会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决定去拍摄《小武》时所说的那样:“我在拍《小武》之前,看了无数的中国电影。我有非常不满足的地方。从这些影像里面,我们看不到当下中国人的生活状态,也看不到当下中国社会的状态,几乎所有的人都回避这个问题。我想十年以后,一百年以后,当人们再看中国电影的时候,他们看不到这个时代真实的面貌。影像在九十年代的缺失是令人非常焦灼的。九十年代中国的经济、社会和文化都处于一个强烈的转型期,时代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混乱、焦灼、浮躁的氛围里,每个人都在这个氛围里承受了很多东西。这种时代的变数,是一种兵荒马乱的感觉。我从普通的感情出发,希望能拍这样的东西。”
由此可见,拍摄关于当下的中国的电影就是贾樟柯的“青春的选择”。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从他最新的这部作品《二十四城记》可以看出来,他依旧在坚持自己的“青春的选择”。现在的贾樟柯已经功成名就、名利双收,记得在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他大概说过他是内地最赚钱的电影导演之一。虽然钱赚得越来越多了,但在创作方面,贾樟柯依旧希望自己是一个纯洁的人,他说“坚持独立性,绝不边缘化”是他做事的原则,并说他不会跟财富作对,因为他需要财富。看来兴趣和功利的交点还真就是“吉穴”,说到这儿我不禁想起很多中国的“艺术青年”似乎都有这样一种想法,那就是先努力赚钱,然后再去搞他们“最心爱的艺术”。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他们想把自己的父母气疯,但又没有勇气去搞同性恋,他们还有搞艺术这样一条路可走。言外之意就是,搞艺术是赚不到钱的。甚至他们还会认为总是谈钱是会损害他们的“艺术气质”的,看来“艺术气质”还真就是折磨艺术业余爱好者的一种病。
说回正题,最后还是要感谢一下贾樟柯,感谢他拍出了这样一部打破了真实与虚构的界限的“伪纪录片”,这是一次迷人的尝试,通过这部“伪纪录片”,一些很普通的当下的中国人的生活状态被永久地保存了下来,这也使得他们,或者干脆就说我们吧(因为我们以及我们的长辈也曾有过类似的欢乐和痛楚),在十年或几十年后重温这部“伪纪录片”的时候,也可以像德国艺术家安塞姆•基弗那样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我不是怀旧,我是要记得。
3 ) 虽然我是工人的女儿
昨晚看了《二十四城记》。
如果说,“电影”是从“打算看电影”这个念头产生就开始的:
《24城记》也开始得未免有点太早了。
中途又历经波折,好容易拿到票,坐在电影院里,
去年看《三峡好人》那种无比激动的心情又再度回到我心中。
《二十四城记》如何?
诸位,我昨晚看完,直到现在才写这么点感想……这就是我的评语。
如今所有的导演都在进行伟大的尝试:
就是试图打破“纪录片”和“剧情片”之间的界限的尝试。
大部分导演采取的是这样一种策略:
试图赋予剧情片以纪录片的质地,丰厚和真实。
《三峡好人》也是如此。
在我看来,《二十四城记》试图进行的是反向尝试:
在纪录片中安插剧情,故事就在讲述者的口中。
所有人都没有直接关系,他们的人物关系笼罩在巨大的命运下面:
他们相互裹挟,相互观看,相互漠视,相互抚慰。
一点闪光的东西都没有吗?
当然有。
贾樟柯毕竟是贾樟柯呀!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小片段是两个人工人站在镜头前:
其中一个年长的不断搔另外一个的脖子,直到对方笑出来。
那个笑容,那些面孔,实在是太生动了,让我感动不已。
但是,正因为是贾樟柯,那种“不够!完全不够!”的渴求,深植在我心中。
《三峡好人》开头那酣畅淋漓充满各种体液的长镜头呢?
举起一张十元人民币,放下时出现实景的天才想法呢?
更多的,那种气韵,气质,气息的东西呢?
并不是说我没有感动。
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工人的女儿,从小因为三线建设出生在四川。
可以说,电影里的点点滴滴我都太熟悉了:
我爸妈的单位叫716,是搞潜水艇的,我们过去的番号是成字138部队,
我们在四川的山沟沟里一住就是十七年,
我们的单位有电影院,有子弟学校,有医院,还有豆浆厂!
我们也有保密费,我小时候经常能分到保密本儿。
我们也是走的奉节。
我妈妈,简直就是电影里那个沈阳妇女的影子:
她老家是大连,十三岁随父母来到四川,再回东北,已经人过中年。
我感动了,我哭了,我看见那个下岗女工在公车上讲述她的艰辛,
我看见赵涛讲那个在工厂里劳作的妈妈……泪流不止。
我的父母,是体力劳动者,
当儿女目睹父母年事已高,还在从事体力劳动的时候,
那种心痛,也真的是像赵涛所说:是从内心里痛出来的。
但是这种感动太肤浅了。
我在贾樟柯的电影中,寻求的绝不是这种“百姓人生”的感动。
我的感动被破坏了:
我们祭典父母这一代人苦涩青春的方式,难道只是买一套“24城”的房子?
这是贾樟柯第一次在电影里使用职业演员,他采取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方式:
正如很多导演在电影里掺杂了非职业演员在职业演员中,
他恰好相反:他将职业演员掺杂在非职业演员中。
陈冲,吕丽萍,陈建斌,扮演了三个老厂的职工。
有时,贾樟柯的电影里会出现少许“有些过”的东西,
比如《三峡好人》里的小马哥,是有些造作的。
但是在《三峡好人》这种湍急如大江大河的电影里,少许的败笔一闪而过,
但是在《二十四城记》这种静止的电影里,那些瑕疵,
不,我不认为是仅仅是瑕疵,而是缺陷的东西,却被放大了。
陈冲扮演了一个叫做“小花”的厂花,
她说自己因为长得像陈冲得了这么一个外号,真名反而不被人所知。
镜头外的人(是贾樟柯自己吗?)问:“那你真名叫什么?”
我们的陈冲笑着说:“我叫顾敏华。”
全场大笑。
是为了这种幽默感吗?
不,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幽默感。
观众们大笑的时刻,是察觉这是“扮演”的时刻,也是梦醒的时刻。
也许这正是贾樟柯所要的:他要一种间离的效果,要这种浅薄的幽默,
要观众明白,不要那么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即便是你愿意相信。
但是,我只是感觉到,我被嘲弄了。
陈冲演得不错,就像吕丽萍和陈建斌,他们已经演到了一个职业演员所能演出的最好。
但他们不是“大丽”,也不是“顾敏华”,
那么,我们如何面对真正的,被隐藏在电影后的,也许真的存在的“大丽”,“顾敏华”呢?
我深爱贾樟柯。
这是我苛责的原因,也是我失望的原因。
我开始审视和逼问他拍摄《二十四城记》的动机,
而他的电影动机,在之前,我从未怀疑过。
4 ) 《24城记》的痛和不足
当我在柯达影院的过道里等朋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卫生间就在前面。哦,谢谢。不经意地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赵涛,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来看《24城记》的。静静地站着,等她从面前经过。一身黑色,比我想象的矮一点,淡定。我在想象卫生间里的朋友,想象着她在水龙头面前,看到旁边的人是赵涛时的表情。那一刻,想打电话给朋友:嘿,赵涛也在卫生间。哈哈,算了,自己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不,应该说自己一直遵循导演灵魂制,只是还没到布列松那样把演员当棋子。一直习惯于那些陌生演员,因为陌生,便没有预期,没有固有的印象,也就有更多的可能,这算不算电影上的“政治正确”呢?只是,即使这样,还是会从心底里佩服极少数演员,赵涛便是其中之一吧,《站台》的最后一幕时常涌上心头,王宏伟搭拉着睡在椅子上,手上的烟还没熄,赵涛在旁边抱着孩子,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上演这一幕,有点奇怪的念头啊。想着等一下她出来,是不是该上前打招呼,说一声你好呢?哈哈,还是忍住了,即使让我见到那些最喜欢的导演,还是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或许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在小饭店吃个饭,随便聊聊便够了。作品才是最终的灵魂吧。看着她再一次从眼前走过,又想起了那次看到差事剧团的李秀珣挤地铁的情景,恩,生命本该如此普通,于谁都一样。
每次吃饭同事们聊天聊到电影时,都会说起他们最近看的片子,大部分都是市场上常见的大片,很多次想问他们一个问题:在你们看的这么多电影中,是否和你们的生活发生过关联,或者说曾经被电影刺痛过吗?对于不怎么看文艺片的人来说,这样的问题是突兀的,不合时宜的。有时候会想:同样是下班回家,同样在看电影,但却如此不同。
痛和愤怒并存,这是看这部片子的直接感受。虽然当那些轰轰烈烈的变革发生时,我们还没来到这个世界。这里面有产生一个问题:假如知道即将出生的地方有这么多的不公,过去,现在,将来还会有,你还会选择降临这个世间吗?这明显是个伪命题,因为谁也不能决定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出生。可是,还是忍不住要追问:凭什么让那么多的个体去承担那些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无奈,残酷呢?凭什么让千千万万的个体被毫不留情地抹杀呢?打住,再愤慨下去就要语无伦次了。冷静,冷静。从现在的眼光看,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经历那段历史的人来说,那样的历史,那样的时光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就在几十年前,它真实地在这片土地,在我们的父辈身上发生了。在这个历史被随意篡改的年代,这种民间的记忆就显得弥足珍贵,它让那些曾经被尘埃化的人们有了倾诉的机会,关于过去的,集体的记忆,他们的失去,青春,流逝的痛楚。从这一点上,贾樟柯极其同行者的电影是底层的珍珠,从心底里感谢他们。
可是,恩,还是要说可是。前几天看了《圣诞故事》,看的时候想到几年前的《过年》,类似的故事情节,一群孩子过年---圣诞回父母家聚会,其间发生了冲突,争吵,和解。看的时候,我总觉得其中有很大的差异,但就是无法清晰地表诉出来,当然,这里面的差异不是指地域的差异,而是别的什么东西,让我觉得我们的电影很低,这种低不是个别片子的印象,而是整体的,内在的东西。看电影之前有导演和观众的交流,其中有一个朋友问道:我很喜欢你的电影,看之前就知道那是贾樟柯式的电影,贾樟柯式的感动和力量,但是,没有意外的惊喜。我能明白他所说的那种惊喜是什么。不久前看到陈丹青和贾樟柯的谈话录,说到他第一次在美国看到朋友寄给他的《小武》的录像带时,他意识到新的电影时代终于到了,我第一次看《站台》的时候也有这种新浪潮的革新的一个新的时代到来的激动。可是,十年过去了,那种新时代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全面开花,不敢有六七十年代新浪潮的高度,至少像台湾新电影那样的轰轰烈烈,但是,遗憾的是,那些奇葩却是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而后,就只剩下零星的火花了,是的,所谓新的时代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款款到来。
就在不久前看完了《无用》,老实说没有太大的惊喜。在回家的地铁里,我突然间意识到了前面的低的指向,稍微清晰一点。如果说好的电影需要一个强大的触发点,或者说激发点的话,前面提到的《过年》中冲突的聚焦是在金钱或者说物质,《24城记》在于强大的集体/体制对个体的抹杀,而这些东西都都是在现实主义的框框之下,这么多年来很少有所突破,甚至连反思都不深,再看看《圣诞故事》,它的支撑点在哪呢?横在兄妹之间多年的矛盾并不是物质那么简单,或者根本就不是关于物质的矛盾,他们的冲突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有宗教,性格,信仰,信念,哲学上的种种冲突。那种无法言说的东西恰恰触及了人性底部的东西,而这些底部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永恒的东西,现在看有深度,几年,几十年后来看,那些冲突仍然存在,仍然被不断地讨论,不断地被思考。但是反观《过年》,剥离金钱--物质这层冲突,再把时代背景拿掉,就剩不下什么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厚和薄的区别。还有一个例子是不久前看的《午夜的巴塞罗那》,当我们的文艺作品还在什么小三、婚外恋的矛盾中津津乐道时,伍迪.艾伦早已经跨过了那一层,直接提出了两女一男的新型关系,而这种新型关系的背后关心的是关于理性和感性的对立和冲突。高下之分,不辨自明。
当然,你可以把这些归咎于我们和他们物质条件的差异,套用政治话语说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表面上合理,但实际上是偷懒,疏于思考的搪塞。精神上的思考一定是在物质满足之后产生的吗?看看捷克和波兰的新电影,他们当时的经济政治条件未必比我们好吧,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优秀的作品涌出来。再者,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人都可以问问自己:当前你面临的最大问题或者困扰你最深的东西难道真的是物质上的吗?在我看来,形而上的思考和形而下的问题总是并存的,即使在物质条件极端简陋的情况下,比如说古代,在那样低的物质条件下,同样有伟大的思想。而华语电影的现实主义的方向在揭示整个时代的面貌时就显得单薄,仅仅停留在物质的层面,就像这部《24 城记》,你看到种种的不幸都是基于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在那样的背景之下必然有那样的痛失,一切都在预料当中,这样的逻辑或者模式无疑是简化了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忘记了人的多样性。而同时,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它用另外一种方式小写了人字,人在历史的帷幕中又一次被渺小化了。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巫山云雨》,比如《夜车》,《鬼子来了》《颐和园》《赵先生》等等,这些少有的独行者就在某种程度上跳出了这条宅胡同,展现了另外一种别样的风景和更多的可能性,若干年后,它们还会被不断地提起。
这样的批评似乎有点苛刻,有点鸡蛋里挑骨头,有点对小贾同学的不满,哈哈,不,恰恰因为这部作品是贾樟柯的,而他,私底下认为是华语电影中有可能成为大师的少数导演之一,可能寄予了太多的厚望,也可能长久以来,太渴望有当年《小武》式的横空出世,无所顾忌,太渴望被那些牛B的作品震得目瞪口呆的快感了。当然,根据作者论的原则,无论什么时候,导演都不用讨好观众,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拍,作品出来,自然有公论。正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是站着说话,就要说大声,说出不足,至于怎么走,那还是导演的事。
或许,还是创作力的问题,没飞起来就是没飞起来。
在思考这样的问题同时,又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前面关于高低的分析是不是从西方的语境或意识形态出发的呢?看了一下自己的片子库存,华语片不到10%,也就是说自己的思考是基于另外90%的外国的片子出发的。这样的思考方式会不会有偏颇呢?即使有问题,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这种比例只是一种现实的存在而已,经常看国外的电影,听国外的音乐,看国外的小说,但却在华语的生存环境中,这种关于偏袒的指责又是站不住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我们只能接受它,面对它,剖析它,往深里挖,脸上没有笑容。就在去电影院的地铁里,听到旁边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的对话:
---昨晚和小王他们吃饭了?
---是啊,上周还是吃结婚喜酒,昨晚就是散伙饭,证书从红色变成了绿色,这种事情,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或许,他们不能说的事情,恰恰是我们要去思考的东西。
jude_chen
2009-3-10 上海
5 ) 二十四城记:一个厂,一座城,一个国
厂是420厂,城不是成都,国却是当下的中国。
一、言说
贾樟柯无疑是十足自恋的,这里的自恋没有任何贬义,而是说他对自己的电影方式和自己的生命情有独钟。《二十四城记》在贾樟柯的作品序列中处在一处转折点,贾樟柯用这部影片对此前的作品做了一次有趣的总结。原谅我只能用“有趣”这个词,当然也可以说是奇妙的,因为这部片子在我的视野里,是中国电影序列里仅见的“仿纪录片”(Mock Documentary指用纪录片手法和表象拍摄的故事片。当然“纪录片”这个词本身也是裂隙纵横,至少包含了三种以上的不同影片类型,此处从略)。而这次影片又像一次长长的注目礼,对贾樟柯自己的电影作品,更是对中国当代史的后半段——于是我知道贾樟柯无论是从表达欲到叙事野心,都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部影片显然是过分表达的,因为“表达”或者“言说”甚至成了直接的表象和影片的主部。此前我与大多数人一样,没有在大银幕上看纪录片(无论是哪种的纪录片)的经验——最多是在教室看过投影。这一次我的震惊体验大概与超级写实主义的油画类似,影院的大银幕上访谈和“访谈”的单调构图对我形成了极大的冲击。而贾樟柯的策略,或者说影片结构,则是“真假参半”,用访谈和记录引入规定情境,然后再用一样的手法——被放大的“言说”——来进行叙事。试想倘若不是吕丽萍陈冲赵涛陈建斌,那么她(他)们的“扮演”行为是不是仍然能够被指认?或者,那些“受访者”同样也是在“扮演”?这里涉及到摄影机本身的权力问题,也就是说在摄影机下展示出来的是否还是“真实”,那么贾樟柯的回应则是两种——第一,有且只有言说,而言说的内容只好请观众“脑补”(脑内补完);第二,用职业演员的扮演在某种程度上提示这一“言说”的实质。换言之,我们并无必要去追究那些事“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当然可能有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在一本或者可能存在的《成发集团发展史》中有记载;或者也可能有一个酷似陈冲的上海姑娘——但是这些不是重要问题,重要问题在于这一切的呈现方式。
因为“言说”这一表象的存在,以及前30分钟的访谈和后75分钟的“访谈”具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互文关系,有必要强调的是,“访谈”中的“故事”可能是特定场景下的故事,也可能是对生活的某种提炼。实际上除了第一个访谈,此后的访谈都具备充分而完整的故事性,它们就是故事本身,由此也再次对故事进行了自指——贾樟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因为如果不用这种手法,这部片子要么是一个N段式电影,要么是一个依那里图式的多线交织的后现代故事片。
于是从这个表象入手,对《二十四城记》的解读就会完全改变,因为首先重要的不是影片内容而是影片的形式——对纯形式的解读完全可以导向某种意识形态批判。当然可以把这种手法理解为缺少投资和缺乏能力——试想以这部高清数字电影的成本如何能cover一个跨越40年的史诗级别的故事?但是我倾向于认为贾樟柯的这种手法是有意为之——至少他不隐藏导演和摄影机,并且曝露了故事的讲述机制。
二、叙事
或许刚才的分析会导致对这部电影“形式大于内容”的判断。而就影片试图表达的内容而言,无疑是大大溢出了影片的范围。影片呈现的是一段历史,那么这部影片自然进入“当代史叙述”的序列中。420厂的历史,与中国当代史基本是等价的——从“以小见大”的角度来说。虽然当代史的禁区依然是禁区,比如文革(第一段访谈里的武斗),比如八九(好像与本片没有关系),但至少贾樟柯还讲到了不可绕开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去年对新时期的回顾之中绝少提到的话题。当然大书特书的则是93年资本主义化进程开始之后的“分享艰难”,呈现方式则是讲述之中对“昔日荣光”的怀念和受访者无一例外的眼泪。贾樟柯最娴熟的技巧——用流行歌曲来标定时代——又一次成了他在影片中的签名,也是他一贯从大众文化的角度结构当代史的方式。
受访人物的出场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从建厂之初一直到现今的“80后”。一共8个受访者,其中4个演员,3个“真人”,剩下一个赵刚——大概能各算一半吧。这也是颇具形式感的安排。贾樟柯并无意通过他们的讲述构筑一个整体的叙事,但这些生命片段的交织却产生了某种蒙太奇层面上的意义。其实一个人的生命,讲述出来不过也是如此几句。在这些讲述之中,我们得知了420厂的变迁——它着实是一处“飞地”,如《世界》里的世界公园一般,超大规模的移民,一个工厂甚至成了一个小型规模的城市——有学校、电影院、游泳池,大量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大型国有企业的普遍处境。似乎用“折射了中国社会的变迁”来下按语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我想说的是,这部影片里的“工人阶级”多久没有在影片中出现了?曾经的“工人阶级专政”似乎也不再作为一个常见的提法了。而最后工厂变成楼盘,似乎也是某种当下资本取得胜利的隐喻。于是成都终于把曾经的飞地吞入肚中,荣光无限的工人阶级也光环不再,终于还是在社会巨变面前成了各谋生路的市民。
就“当代史书写”而言还可做出一篇大文章,但无论如何,贾樟柯这次展示出来的却是从《站台》一以贯之的视野,而《三峡好人》之中的潜台词——郭斌曾就职的工厂,以及作为“福建女老板”的翟永明开发的地产——在这里被详细的呈现。贾樟柯作为“70年代生人”的自觉使得他对80年代的叙述格外地精彩,附带地也造成了某种断裂和含糊,尤其表现在某种“更久远”的历史的状态下。
三、观看
贾樟柯的风格,或者说是“作者要素”,在影片中依然熟悉,比如逆光的窗户——得自侯孝贤的一种构图方式,还有很多,比如举着吊瓶的吕丽萍等等。当然非常明确的一个前文本是《三峡好人》,《二十四城记》同样在处理“拆迁”这个命题,于是很多镜头都很相似,贾樟柯式或者余力为式的小横移,但由于高清本身的问题使得运动镜头不太流畅,还有最后一个俯瞰成都的镜头,明明就是《三峡好人》的情绪的延伸。于是《二十四城记》同样具有了某种史料价值,我曾在对《三峡好人》的评论中说“《三峡好人》真正所讲的故事是后工业时代中国的一个城市如何将要被废弃,如何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从而构建的一个关于现代社会的寓言。”而《二十四城记》要讲述的则是更深刻和更直接的层面上的问题——不是因为要建水电站,而是因为资本的介入;不是一个城市的消失,而是某个与红色历史相关的“飞地”的最终消失——这是否也是对红色历史的某种评判我不得而知。
然而还可引起注意的是访谈人物的选取,女人——四个女人,尤其后三个,承担了不同程度上的悲剧。如果不是毛的军工企业“靠山方针”,那么侯丽君的母亲与外婆是否不会分离十几年,是不是那么多东北人不用穿越大半个中国来到四川,是不是大丽丢失的孩子能够被找到,是不是顾敏华不会陷在成都和上海的夹缝之中而孑然一身?这些问题不是我能回答的。但是有趣之处在于,女人们的讲述和男人们的讲述是完全不同的。除开第一位受访者何老先生,陈建斌扮演的副厂长和作为主持人的赵刚显然都是成功人士,或许是我的误读,或许也是《渴望》以来的中国情节剧苦情戏的传统使然。当然最精彩的段落是陈冲的20分钟——首先视觉上呈现为人物和人物旁边的镜像,而顾敏华和小花本身也是一组镜像,在加上陈冲这个集两个角色为一身的演员,实在是颇为精致的结构。当然导演安排陈冲观看电视中《小花》的段落,于是这就呈现出一组“历史的镜像”,影片的结构意义从而也被揭示出来:那正是处在当下的人们对历史深处自己的回望,以及注目礼——是行礼,更是送别。
放在“第六代导演”的序列里,作为核心表征的“自视”依然在这部影片中占有重要位置。不过《二十四城记》更像面对心理医生的一次访谈,结论,大概是最终的疗愈吧。
至于贾樟柯刻意不让身为易太太的陈冲打麻将,而让赵涛扮作王佳芝去香港跑单帮,只能看做是他的恶趣味……
四、贾樟柯
最后要说的则是有关“电影的事实”。贾樟柯作为新科金狮导演和法国电影界的至爱,本片入围戛纳理所应当,但是获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评委大概完全不知道这部电影在说什么。有趣的地方是本片在国内的某种程度上的悖反——评论以批居多,票房却是意外的好,上映三天过百万,虽不及某片和某片的一个零头,但终归是小贾老师的个人票房最佳了。
至于原因,我似乎可以抛出一个类似“后奥运时代电影格局”的概念。这个过程大概要追溯到02年《英雄》开启的中国式大片时代,此后在《无极》形成怪诞的电影文化氛围,而电影观众回归理性之后,似乎有了“春季档”的概念——比如去年的《立春》和《左右》,甚至细微到“三八档”——比如《双食记》。《二十四城记》号称也是三八档,当然这一切都与所谓“三代厂花”的剧情简介一样不靠谱。而奥运会开幕式作为08年度第一大片,实实在在地展示了中国电影文化的深刻程度——有个冷笑话叫做中国是世界上最热爱电影的国家,因为中国连国歌都是电影插曲——而对奥运开幕式的评论,先批后赞,最后抓了央视当替罪羊,又成为终结华语大片时代的怪诞闹剧的标志。
我所谓“后奥运时代电影”大约伴随着院线的增加,公映影片的增加,影评作用的强化以及观众逐渐的理性观看。02年到07年的狂欢客观上也培育了进一步市场和观众,而同时伴有的则是艺术片的逐渐浮出水面,随着电影文化的发展和资源的普及,看多了各国商业片和大众艺术片的观众也能够接受国产艺术电影了,这大概是本片小小票房奇迹的原因。但是对本片批评的声音却很多。看了一些评论,好像本片有不止一个版本——至少我今天在影院看的115分钟版本里没有华润的广告,没有赵涛哭着说我就想在24城给父母买栋房子这样的台词,我猜想大概是公映版本与宣传的免费版本的不同?当然更核心的原因是,贾樟柯曾经作为一代文艺青年的必修课深入人心,而这些文艺青年未必接受这种影院的观看方式——贾樟柯的片子,应该是非主流的,被禁的,只能通过下载和盗版得到的,某种接头暗号式的存在,而如果他上了院线,就是堕落了——这大概是对一部分影评进行精神分析后得出的结论。可是不要忘了,贾樟柯根本就是一个看着港片长大的导演——而且电影说到底是要卖钱的。
现在回想起来,06年还上演过“《三峡好人》pk《黄金甲》”的喜剧,而所谓“观众”早已不是一个统一的群体,但电影文化却实在短短几年间生根发芽,于是终于我们不再同一时间只有一部电影可看,于是“看什么”和“怎么看”也逐渐成了问题。当然贾樟柯的形式主义仍然在考验观众——因为对这部影片,收回成本甚至赚钱都已经不再是问题,大约说到最后,觉得影片值不会票价的人也不在少数,是不是这也是批多于赞的一个原因?然而我想说的是,在与宣传完全悖离的影片面前,似乎未经训练的观众难于找到一个立场,大概这又导向了“首周舆论决定论”。
五、二十四城记
于是在只有4个人的小放映厅里,我看到了这么一部贾樟柯依然在关注流动和寻找的影片。这部影片里充满着逝去的岁月的哀伤,它关于一个厂,一座城,一个国:这座厂可以是任何一个经历了和经历着中国当代史巨变的大型国企,里面有众多渺小的人,也有众多巨大的厂房和机器,有太多的悲喜日夜上演;这座城不是任何一座城,而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城市,它在这里降落,一如《孔雀》和《立春》里的鹤阳,而这座城市终于会消失,一如《三峡好人》里的奉节,在这里,这座城变成了资本洪流之中的一栋楼盘;而这个国家,是反反复复被讲述的中国,关于历史也关于未来,关于故事里的人和我们这些听故事的人。你说历史是有意义的么?你说是不是只有故事才是历史,还是历史本来就是需要被讲述为故事?于是我们更愿意坐下来听一个故事,听那些远去的昔日荣光,听这个时代不断成长。
6 ) 可怜贾樟柯,偷鸡不成蚀把米
观影前,我对《二十四城记》充满了美好的期待。除了那部装腔作势的《东》,贾樟柯算是一位从未引起我真正反感的中国导演。我读了一点电影的宣传资料,知道是讲三线厂的兴衰。这就引起了极大的兴趣。我就是一名三线厂的子弟,从小在东北人的群落里长大,对那种大厂的生活非常熟悉。诗人翟永明参与剧本创作,吕丽萍、陈冲、赵涛,这样的组合也让我好奇不已。我猜想,这可能是贾樟柯探讨女性命运的又一次尝试。之前,他几次想进入女性的内心世界都铩羽而归,这次有了翟永明的加入,应该大有改观了。结果……结果……看过电影的人都该知道,我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不是一般的失望,而是失望透顶。
贾樟柯拍的不是常规的剧情片,而是一部伪纪录片。其实与电视台播放的那些纪录片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找几个人物做做访谈,闲聊一下往事和感悟。剪辑的时候,主要是留下讲述者掉眼泪的镜头。说的不好听,这种拍法非常媚俗,水平还在央视的《东方时空》之下。唯一不同的就是,片子里有几个被访对象是由电影明星演的。可能贾樟柯以为有明星助阵,这种平庸的纪录片也会有票房保证,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没有人会为了看明星坐在椅子上说话,就铤而走险买票进入电影院的。何况,这些明星说的都是家常话,任何一名观众要想听,只要把自己平时说的话录下来就成了。如果贾樟柯真的想保证票房,就应该想点靠谱的点子,例如让吕丽萍扮演同性恋,陈冲露出有纹身的乳房,陈建斌在澡堂搓澡不小心露出阴囊。是呀,沉闷至死的艺术电影啊,除了色情镜头,我还能拿什么来拯救你?实际上,贾樟柯自己也宣布了,他的下一部电影就是色情片。唉,可怜的贾樟柯,你觉悟得还是太晚了!这部戏已经把你主旋律的一面彻底暴露了出来,你想还有谁会相信你的电影会比《新闻联播》更意淫呢?
这是一部虚假的电影。但并不是从电影明星介入才开始的,而是一开始就成了这样。第一段是真实的纪录片,一位老工人不自觉地在镜头表演起来,倾诉自己对师傅的情感,然后接着两人相见,面对面老泪纵横,徒弟抚摸师傅的脸颊。看上去很感人对吧?这位徒弟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自己的师傅,如果他如此重情重义,为什么在摄影机出现之前这么多年都不看望自己的师傅呢?这么简单的破绽,贾樟柯完全不理会,他要的就是落泪、感动。接下来,吕丽萍讲自己死了儿子。陈建斌讲自己失去了初恋情人。一位下岗阿姨讲自己失去了工作。然后陈冲出现了,讲自己失去了爱情和婚姻。顺便插一句,陈冲的表演还真精彩,让我这个讨厌她的人也刮目相看,相形之下,吕丽萍和陈建斌那两段完全是垃圾时刻。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陈冲的这一段,我会给这部电影打零分。再之后,是一位成都的主持人讲自己的工厂经历,比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还催人昏睡。最后,贾导的红颜知己赵涛登台了,演出了整部电影里最糟糕的一段。一位替阔太太购物的买手,讲述自己如何在某一时刻被感动,从而良心发现,懂得了体谅父母在厂子里消磨一辈子的辛苦。
总而言之,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勤劳善良,面对的都是不公的命运。正如那位下岗阿姨所言,我们都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会遭此命运呢?继《三峡好人》之后,贾导又成功推出了《成都好人》。实际上,贾樟柯的电影总是这样的走向,好人被遗弃,都是命运总不济。而罪魁祸首呢,贾导吞吞吐吐,说的含含混混:仿佛是现代化,仿佛是商业化,仿佛是全球化,仿佛是城市重建,又仿佛房地产热。但不管是什么,还是那个祥林嫂的故事,掉着着苍白的眼泪,说着无力的言辞。“我真傻,真的。”“我已经捐过门槛了,真的。”只不过,这样的祥林嫂故事被包装成了艺术电影,而且还是现实主义的。想想真不容易,艺术导演好不容易在里面塞了那么多弱势群体的苦难,我们这些酒足饭饱之徒又怎么好意思说什么。某种程度上,贾樟柯必须感谢国家电影审查制度,在一片可怕的荒芜之中,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表面化、模式化的电影也成了“艺术良心”的一面旗帜。然而,真的要仔细想想,从贾导的第一部电影,那些流行歌曲的符号就始终阴魂不散。就是这么一点小玩意小伎俩,贾导乐此不疲,许多年过去了,如今除了勾起中年男女们的怀旧情绪,还能带来什么呢?
回想起来,我喜欢过贾樟柯的电影,但也怀疑过他的诚意。真正的转折点就是看了他的那部纪录片《东》,那里面充斥着造假的痕迹。我注意到他电影的特质,他顺从,喜欢动之以情,既没有意志抗争,也不是理性说服。这一艺术上孱弱的表现令我觉得他远远不如《盲井》、《盲山》的李扬。有时我甚至觉得他是一个高明的投机分子,一直利用文化符号表现“现实”,他其实并没有深入到“现实”中去。不过,我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挑剔,以某种恶意在揣摩他人的内心。但这部电影似乎肯定了那些长久压抑在我心头的负面评价,他是的,他就是一个投机分子。他假装思考,他也假装关切。电影结尾意外地出现的是这么几行诗: “成都,仅你消逝的一面,已经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当贾导让我们看到了那么多默默的失败,以及人们刻意掩饰自己失败的尴尬举动,难道他会觉得这是可以被另外一些人拿去“荣耀”的东西?我们观看那些消逝的东西,卷走了别人的青春和梦想,这竟然会成为自己一生的荣耀?这首诗是翟永明的朋友万夏写的,显然不是出于反讽,而是出于画龙点睛的需要。其实依我看,这句话泄露的是贾导自己的心迹,他是被自己的平民情怀感动了,自我感动。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艺术家,他又用电影抚摸了一把弱势群体,多荣耀啊,这是高雅的、艺术的荣耀。
“越老的工人越在维护这个体制,绝不是他对这个体制没有反省,没有批判,而是他很难背叛他过去青春的选择。”
贾樟柯式怀旧,职业演员的演出都十分做作。
不要再说“几粒职业演员坏了一锅汤”,你看他们多么卖力地不让你看出来他们是在演呀
看不懂因为你不是贫二代或者不知道这个世界有贫二代
厉害 中意
当陈冲说出“大家都说我像小花,就陈冲演的那个”,我忍不住崩溃了,不管科长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这都属于“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演员们都很用力,可是... meh
很成都的生活
贾樟柯已然不再年轻,但这部电影之所以应当赢得尊重,是他选择不遗忘和讲述的诚意。中国,仅你遗忘的片段,已经足以让我无地自容。
一个疑问,为什么非要有职业演员参与?陈建斌稍好一点,只不过这个好也是侏儒比身高,没意义。最后一幕赵涛的假哭差点让我在屏幕前窒息。
拍成纯粹的纪录片怎么样?
哪个牛比人来拍南化?我提供吃住。
纪录片请换掉专业演员,太别扭了他们。
2009年3月2日,《二十四城记》导演见面会,散场时,送给贾樟柯一本诗集。
陈冲说自己长得像陈冲。。喷了
《东》《无用》《海上传奇》《河上的爱情》《二十四城记》没有一部能跟以前的佳作相提并论,意义何在?越来越主流的小贾令人失望。纪录片形式根本不适合他。 明星阵容也很反胃。
成都,仅你消逝的一面,已经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二十城vs.天水围
半纪录片 总能打动人的往事 咽泪装欢
我的子弟校童年
一个成都军工厂的衰落。纪录片与伪纪录片的结合。全片访谈式对话,访谈者贾樟柯在一半时间里对话的是真实老职工,一半是和演员扮演的老职工对话。这种手法值得品味,但也有些违和。当陈冲说起“自己长得像陈冲”,确实让人出戏。与真实人物相比,演员再精湛的表演也显得做作。三星半